如果你是个老东北人,多年漂泊在外,蘸酱菜一定是魂牵梦绕的食物之一。就像我,在外二十年,还会经常梦见在田地间看到大白菜和葱,梦里欣喜感都会溢到梦外。现在快递业越来越发达了,老家的好友寄来可生食的菜,从来也不会忘记一起寄来大酱。
如果一次蘸酱菜的盛宴,缺少了大酱,那一定是没有灵魂的。大酱无可取代,酱油和盐都不可以代替它,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各类酱,任你再是高级,再是精细,都不可代替大酱的味道,它和生吃的菜,是绝配。
东北的大酱也分很多种类的,有黄豆为原料的,这是最原始的也是最好吃的。有以玉米为原料的,是后期工业经济发达的产物,虽然玉米酱佐生菜也好吃,但魅力消减不止一半。
现今,农村年长一些的妇人,还在自己亲手做大酱,虽然自己做的有黄曲霉菌超标的嫌疑,但那味道,是真的正点。就算没有经过油炒加工的生酱,也会间人黯然销魂,一撮野菜或是葱,白菜,香菜啥的,随意点那么一下,唇齿留香了。那本来微苦的,辣的菜,只要佐了大酱,就变得五味调合,恰到好处了。
有些外省人吃不习惯东北大酱,也是事实,就像有些人吃不得榴莲一样。在农村,基本每一户人家的小院子里都会有一个半人高的大酱缸,女主人在深秋的时候,用灶上的大铁锅把洗好的黄豆焖煮好,剁碎,揉捏,压实成为两块红砖头那么大的酱块儿,放到屋子里的高处角落,等到第二年的春天,酱块已经发酵,表面会长满腊肉表面那种灰黑色的霉菌。酱块儿被一块一块地剥开,成为一掌可握的小块儿。用清水洗刷干净然后再晒干,找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,把酱下到大酱缸里,里面添上适量的凉开水。用透气的白色的棉布将酱缸口封死,,天气越来越暖了,酱缸经过阳光的照射,里面的酱很快就二次发酵了。
在大约一个月左右的过程中,每天女主都会拿着木头做的酱耙子,在大酱缸里有节奏的搅拌,酱里一些杂质就会随着搅拌浮到酱缸的边上,用勺子撇出来倒掉。制作大酱的过程就简单也简单,但若是手艺不行,火候欠佳,做出来的虽然也能吃,味道就会差很多。据说,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大酱味道都不一样,就像同样的锅具,同样的原料,做出来的菜也不会完全一个味道一样。
东北的大酱,是在外地奔忙的人对家的念想凭借,一口酱,就似乎能回到久别的家乡,那熟悉的味道,永远无可取代。家里的长辈在孩子们回来或城市里亲戚来探访的时候,总不忘记装上一罐头瓶子的大酱,同各种鲜的,干的蘸酱菜一起塞满背包。
如果你是个东北人,如果你说不爱吃肉我信,你要说不爱吃大酱,那你十有八九是个假的东北人。明年的秋天,我要回到东北老家,做几块酱,在春天的时候,再揽一缸熏香,人世间最美好的味道,一定是生命之初舌尖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