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5月14日,中共河南省委在郑州隆重集会,纪念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、县委书记的好榜样、人民的好公仆焦裕禄逝世40周年。大会的主席台上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,她就是焦裕禄的遗孀徐俊雅。
大会结束后,徐俊雅接受了记者的采访,她激动地说:“40年了,我想对老焦说一声,我实现了他对我的遗愿!”
徐俊雅(右)
那么焦裕禄的遗愿到底是什么?这40年来,徐俊雅又经历了怎样感人的故事?
其实在徐俊雅之前,焦裕禄还结过一次婚,妻子郑氏为他生下了大女儿焦守凤。年,焦裕禄随南下部队去了河南省尉氏县工作。
由于当时正值内战,焦裕禄与家里长期不通音讯,而村里许多与他一起出去的人大多死在了外面,焦裕禄的母亲以为儿子也是凶多吉少,她怕耽误儿媳妇一辈子,便陪着郑氏上乡公所办理了手续,证明焦裕禄已死在外地,然后让郑氏改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民。
年2月,焦裕禄由于工作出色,调任青年团尉氏县委副书记。同年6月,河南省团校举办培训班,尉氏县选招了一批社会青年参加学习,徐俊雅就是其中一员,焦裕禄是他们的负责人,两个人就这么相识了。
青年时的焦裕禄
年,徐俊雅出生于河南省尉氏县城关镇一个书香门第,她的父亲是一位私塾先生,因此她从小就打下了较好的文化底子。在培训班学习期间,徐俊雅在焦裕禄的热情帮助下,进步非常快,结业成绩达到了优秀。学习结束后,徐俊雅也留在了青年团尉氏县委工作。
有一天,徐俊雅从焦裕禄的宿舍前路过,被房间传来的一阵优美动听的二胡声吸引住了,于是她推门进去,发现焦裕禄正在拉二胡,她不禁称赞说:“你的二胡拉得很美呀!”
焦裕禄笑着对徐俊雅说:“在南下路上,党组织分配我搞宣传,这样逼着我学会了拉二胡,当演员。俊雅同志,你演过戏吗?会不会唱?”
徐俊雅回答说:“演过一次,能唱几句。”
焦裕禄听后大喜:“那好哇,为配合土改运动,我们一起排演几出戏吧!”
徐俊雅欣然同意,她说:“我提议咱俩演一出《小二黑结婚》,你扮演小二黑,我扮演小芹!”
由于焦裕禄和徐俊雅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,两人越走越近,很快就陷入了热恋。但这段恋情却遭到了徐俊雅家里人的反对,因为他们认为焦裕禄大徐俊雅10岁,而且此前还结过一次婚。但徐俊雅坚决表示:非焦裕禄不嫁。焦裕禄也表示:非徐俊雅不娶。
焦裕禄和徐俊雅
年底,经过组织批准,焦裕禄和徐俊雅终于正式结成了夫妻。婚后徐俊雅先后给焦裕禄生下了5个子女,她还把郑氏生下的女儿焦守凤也接到了身边生活。为了能让焦裕禄全身心地投入工作,徐俊雅在工作的同时,承担了所有家务和抚养子女的重任,成为了焦裕禄的“贤内助”。
年6月,组织将焦裕禄调到尉氏县担任县委书记处书记,徐俊雅重回老家尉氏,自然十分高兴。但仅仅过了半年,有一天焦裕禄回家后便告诉徐俊雅:“你收拾一下,咱们还得搬家。”
徐俊雅一问才知道,原来是组织上又把焦裕禄调到兰考任县委书记。徐俊雅听说兰考遍地是沙丘、盐碱地,种什么庄稼都不成,心里确实不愿意。焦裕禄便笑着开导妻子:“党叫咱去兰考,就是兰考人民需要我,越是困难的地方咱越要去,这才是好同志呢!”
年12月,徐俊雅拖儿带女,跟着焦裕禄一起到了兰考。焦裕禄上任以后,终坚持党的原则,一身正气,真正做到了送上门的不要,递到手上的不沾,与兰考人民甘苦与共。
焦裕禄
有一次,国家给兰考拨来一批救济棉花,救灾办公室的同志看到焦裕禄的棉袄补丁摞补丁,决定照顾他3斤,让他做件新棉袄。这天焦裕禄回家后,徐俊雅拿着3斤棉花票,兴奋地和他商量做新棉衣的事,但焦裕禄得知这是公家“照顾”他的东西后,马上拒绝说:“那不中!”
随后焦裕禄又给妻子做起了工作:“别说我身上穿的袄了,就是咱那床几十个补丁的旧被子,也没少让你做针线活。可是兰考现在还有好多群众缺衣少穿,救灾物资是给群众的,这棉花咱咋能要?我是领导,可不能搞特殊啊!”
徐俊雅自知说不动丈夫,只好叹了口气说:“你啊!”然后把棉花票退回了救灾办公室。
还有一次,徐俊雅的嫂子对她说:“你侄子高中毕业,能写会算,你给他姑父说说,在县里给他安排个工作。”
徐俊雅心想,嫂子对焦家可是有着大功劳,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是她抱大的,她还经常给孩子们做衣服、鞋袜,而且侄子高中毕业,在当时也算是高学历了,嫂子的要求并不过分,丈夫应该不会拒绝。
但焦裕禄知道此事后,明确表态说:“不中,我不能违反国家政策,随便用人。”随后他亲自把侄子叫到了家里,耐心细致地做通了侄子的思想工作。
侄子回家后,心服口服地对父母说:“我姑夫一点拨,我想通了,种田也是革命工作哩!”这样徐俊雅和哥嫂都没脾气了。
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,焦裕禄的肝病越来越严重,他经常捂着肚子走出家门、捂着肚子回到家里,家里的筷子、牙刷、茶缸都成了他的治疗器械。徐俊雅看在眼里,疼在心里。
有一天,焦裕禄实在忍不住了,他捂着肚子对徐俊雅说:“这里面像有个老鳖头一样的东西,一按一鼓的,大概不是个好东西。”这天晚上,徐俊雅一直给焦裕禄按摩,她感到丈夫肚子里那个东西越来越硬,心情也越来越沉重……
年3月,焦裕禄肝病恶化,晕倒在下乡的途中,县里见他病情严重,马上将他送往开封诊治。这年4月,医生含着泪在焦裕禄的诊断书上写下这样的结论:肝癌晚期,皮下扩散。徐俊雅得知这个消息后,好似晴天霹雳,悲痛不已……
5月14日,焦裕禄已进入弥留之际,他用尽最后的力气,向徐俊雅留下了最后的遗嘱:
俊雅,我不行了。这么多孩子,还有两位70多岁的老母亲,千斤担子,全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……教育孩子们好好学习,好好生活,好好工作。我死后,你会很难,但日子再苦再难也不要伸手向组织上要补助、要救济……
徐俊雅紧紧地攒着丈夫的手,一个劲地点头。她发现,焦裕禄在她怀里永远合上眼睛时,像劳累过度的人沉入梦中一般平和、安祥……
焦裕禄去世后,家里的6个孩子和2位老人全靠徐俊雅每月50多元的工资和每个月13元的抚恤金艰难度日,生活很拮据。女儿焦守云曾回忆说:
遇到孩子们没衣服穿的时候,母亲就流着泪把父亲穿过的旧衣服找出来,然后再用剪刀一一拆开,重新剪裁改小,一针一线缝制成孩子的外套。母亲边做活边流泪,有时针也拿不住,剪刀也拿不住,手发抖,缝也缝不了,有几次竟泪眼模糊得被针刺破了手指。
徐俊雅和孩子们
有一次,徐俊雅为了给一家人改善生活,拿钱上街去买鸡蛋,鸡蛋贩子接过徐俊雅递过来的10元钱,对她说:“这么大的钱我一下子找不开,你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下,我换开钱就回来找给你。”
善良的徐俊雅信了鸡蛋贩子的话,她在原地等了好久,一直没等到对方回来,她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。徐俊雅回到家以后,伤心地哭了好几次,因为10块钱是当时一家人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啊!
除了照顾家里,徐俊雅的工作也没落下,由于成绩突出,她由一名普通科员逐渐成长为一名领导干部,先后担任过兰考县副县长、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等职。
70年代时,徐俊雅任县计委主任,在计划经济时代,计委可谓是重权在握,掌控着钢材、木材、水泥等重要物资的分配划拨。徐俊雅对物资的分配非常重视,所有分配方案她都要亲自把关,有一次县政府修建礼堂,领导特地多批了一些水泥,徐俊雅得知后说:“现在物资紧张,我们搞的是调控,该供给的供给,不能供给的坚决不能供给,这事我找领导说。”
徐俊雅在兰考工作多年,又是焦裕禄的遗孀,工作时要求用个小车并不过分,但她从不用小车,一直坚持骑自行车上班,有人对她说:“徐县长,你都这么大岁数了,又有病,现在街上人这么多,骑车子摔着了怎么办?”
徐俊雅却说:“一点小事就用车,那多浪费。当年老焦身上有着病,不照样步行下乡?一走就是一二十天不回来,整天跟群众一起在风沙里转、泥里滚。我觉得这样才容易和群众接触,才能了解群众想什么。”
对于几个子女的教育,徐俊雅也非常严格,她经常对几个子女说:“你们如果工作干不好,人家不会说你们是徐俊雅的孩子,而是说你们是焦裕禄的孩子。”
徐俊雅和孩子们
有一次,在外地当乡长的儿子焦跃进回兰考看望徐俊雅,但他刚一坐下,手机就响个不停,徐俊雅马上把他赶了回去,事后徐俊雅说:“用电话指挥工作,有点脱离基层、脱离群众啊!我嫌他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浪费,与其打电话说不清道不明的,还不如回去面对面解决问题!”
因为在徐俊雅看来,当年焦裕禄当兰考县委书记的时候,用一双“铁脚板”走遍了兰考的乡村,焦跃进作为一乡之长更应该如此。
在徐俊雅的培养下,6个子女全部成长成才:
大女儿焦守凤:她在年初中毕业后,几家单位提出给她安排工作,但焦裕禄都没同意,最后让她到县供销社属下的酱菜厂当了临时工。年,焦守凤调到开封市总工会,先后担任干事、财贸工会副主任等职,因为工作认真负责,她多次被评为开封市直机关和市总工会先进工作者。
大儿子焦国庆:年初中还没毕业就参军入伍,在部队干了21年,从一名普通战士干到了副团长。年,焦国庆转业到开封,成为了一名税务官,并多次被评为市税务系统先进工作者。
二女儿焦守云:13岁时受到了毛泽东的亲切接见,15岁时参军入伍,在部队多次立功受奖,年从部队转业,一直在郑州科技情报研究所工作。
焦守云
二儿子焦跃进:年从学校毕业后,就在兰考县插队,并很快当上了生产队长,此后他历任乡长、乡党委书记、副县长、市计委副主任等职,因为工作踏实肯干,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“小焦书记”。年,焦跃进当选为开封市政协主席,成为了一名正厅级干部。
小女儿焦守军:年高中毕业后参军入伍,曾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并立下战功,还被评为全国“三八红旗手”,后来一直在成都军区档案馆服役。
小儿子焦保钢:初中毕业后便到兰考县交通局做了一名普通的汽车修理工,后调进公安局,曾任刑警队长,因为工作出色,犯罪分子听到他的名字后都心惊胆战,但在年不幸病逝。
徐俊雅确实实现了自己对丈夫的承诺,不仅没有向组织提任何要求,而且把6个子女全部培养成才了!
年,徐俊雅光荣离休后,仍在为兰考的经济发展发挥余热,她不仅积极建言献策,还担任着兰考县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副主任一职,她经常到县里的中小学做报告,向学生们讲革命传统,讲焦裕禄精神。
徐俊雅(右)
年8月25日,徐俊雅因病在开封去世,享年73岁,她终于可以和焦裕禄在另一个世界相聚相伴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