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以来,母亲就盯上了屋前那块早被废弃的土地,极富耐心地把堆在那里的煤灰、垃圾清理干净,用铁锹把板结的土层翻弄得松松软软,仔仔细细地被上垄,精心地策划后,种上了各种家常小菜。每日浇水、拔草,成了母亲必做的事情。虽然屋里屋外忙忙乎乎,倒也怡然自乐。
网络图片中的菜园这些日子母亲常常喜不自禁,做完家务活就侍弄那块30多平米的菜地。我每天下班进门还没等开口,母亲就把诸如毛葱破土出芽之类的新闻及时广播出来。由于今年春天少雨干旱,有几垄种的辣椒时时不见动静。那边是水灵灵的小白菜,这边却是光秃秃的一片,母亲急得团团转,连平时洗菜淘米的水都积攒起来,细心地浇在旱得冒烟的田垄上。对于母亲,人去屋空的时候蹲在屋前看看白菜出了没有,菠菜发芽与否,可以少一份寂寞多一件营生吧?这是我没有深想、细想的。
我母亲菜园中破土的白菜当母亲收获了辣椒发芽破土的欣喜时,我也争取到了去市里参加为期一周的培训机会。母亲以为我会按期回来,早早就买了我爱吃的鲤鱼,准备为做给我吃。我顺着电话线闻到鱼香时告诉了母亲培训延期的消息,小燕子般唧唧喳喳地跟母亲讲我学到了什么知识,听到了哪些新鲜事,最后我说:“既然做了,你撂了电话自己吃吧。”母亲停顿了一会儿,我猜她一定是抬头望了一眼那本快翻烂了的日历,“是得几天,我给你留着吧。”但一星期过去了,我和鱼都违背了母亲的意愿,我的迟迟不归,鱼也自作主张地腐臭了。母亲为此暗暗难过了好久。
我母亲菜园中的韭菜母亲偶尔也会和我念叨,自从“随军”和你来到这个离家几百里的小城,就过上了“关禁闭”的生活,在这里一无亲二无故,也没个人说话唠嗑,和左右邻居聊天,也怕说错了话被人笑话,感觉自己都快不会说话了,这要是在家乡我还有个说话的地儿。即使母亲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只是随便说说的样子,我还是察觉出了母亲深埋在心底的寂寞,来到这里快一年了,我几乎没陪母亲逛过街,她孤独的背影在宽阔的街道上是那样的寂寥;我没和她说过一次贴心话,她落寞的眼神是如此的无助。
正在吃烤骨头的母亲而母亲却把这种寂寞深埋着,留给自己一个人吞咽。也只有在此时一点一滴地想起了对母亲的感恩和关切都是如此吝啬。甚至没有想过从我读高中开始母亲就不得不撇下尚未成家的哥哥,只身一人用她本不宽阔的肩膀承担起供我读书的责任,是怎样的果敢和付出。不是因为我多么优秀,不是因为我多么孝顺,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孩子,是她的贴心小棉袄,这就是她为我费尽一生心血的全部理由。我却没有细心体会过母亲从不说想哥哥,却一次次和我提起梦到哥哥的情景是何样的感受。
长势喜人的菜园其实,每个母亲都有一块菜园。我们觉得那里种的是各种青菜,或许还会抱怨,挨那个累干嘛啊,菜市场什么菜没有?也许她会笑着说:“市场上卖的哪有我种的菜吃着放心啊。”其实,可能她自己种的菜,她自己也没吃上几口,就都开花、打籽,没法儿吃了。可是,明年她还接着种。然而我们做儿女哪里知道,这块菜园里种的不是菜,是母亲对儿女的惦念,是母亲独处时的寂寞。多少儿女不在身边的光阴,随着菜苗而疯长。光阴很长,让母亲怎样去打发?牵挂很真切,让母亲如何去表达?每一株菜苗,是她曾经一点点拉扯大的儿女。如今,儿女就像蒲公英的种子,散落在天涯。只有母亲还留在那片土地上,盼望着儿女回家,回家吃上她亲手种的菜。
绿色好食材如果,你的母亲也有这样一块菜园。请你经常听听关于这片菜园的“新闻”,常常回去吃上一把蘸酱菜,同时把母亲藏在心底的寂寞、对儿女的牵挂和爱,都一并收下。即使,你没在身边。不仅是母亲节,就是平常日子,母亲也会快乐的。